Siddle

他们不会记得我。

[裘前]日暮

YamazakiK: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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• 赛马骑手/敌国将领裘克x旅人/士兵威廉·艾利斯


 给柳七老师@🔹水晶自在山🔹裘前图的配文。老师笔下的裘前简直是梦中的...快,爱爆她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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1.



战马的铁蹄历来不肯放过任何一名兵士,肆意将他们的肢体乃至内心践踏得面目全非。至少威廉·艾利斯上战场前,绝不会在箭矢刺向自己时,乍忆起异国他乡的赛马会。



那四支长箭没能被糊满泥血的盔甲抵挡,钉入肩胛与臂膀的刹那,包裹痛感的薄膜似乎同空气一块儿破裂。伤口四周如鲜血沸腾般,灼烧感涌起,复又在兵刃相接间暂被忽略,消弭于无。


 


此刻他跪在火炮黑灰掩埋的焦土,双手覆上母国的惨败。疼痛卷土重来,头脑因此脱出狂乱的窘境,但他仍仿佛被灌了大瓶苦艾酒,视野混沌不堪。



也许是由于周身弥漫的硝烟。他猜,慢慢抬眼去看硝烟中央猩红色的男人。早在君主利用颜色统治的和平年代,这猩红便已将他内心那方土地归为己有,甚至无需多余言语和难消磨的时间。



2.



裘克并不拥有骑手的形貌,若忽略郁结他眉眼间不够庄重的气质,与张扬好似鲜活愤怒的一头红发,骑上健硕如他的红鬃马,倒更有了几分将领的面目。



实际上,如今同威廉重逢时,他的确成了将领,正刚开始致力于斩获功绩。不过昔日威廉在赛马会上初次瞧见他,赛前他的双足稳稳踏于地面,仅像个陆上的霸王。



彼时威廉也不同于当下,满腔对未知之地的向往尚且未被战友的残血冲刷磨灭。他随一众友人旅行至异国,因前所未见的风光热情高涨。



正是在那片犹如狂野迷梦的异域,赛马会的熙攘人群之中,男人身着骑手装束。即便被鲜花簇拥,猩红也仿若蛮牛,不收敛分毫似乎与生俱来的猛戾,将年轻男孩威廉的心墙冲撞得粉碎。



一时心血来潮,威廉报名参加了赛马会。纵然他有着十足值得夸耀的骑术,经几番角逐后淘汰了众多选手,最终仍仅夺得亚军。那日骄阳下把他远远甩在身后,马背上宛如一团跃动烈焰的身影,至今深驻他的脑海,萦绕不灭。



记忆犹新的不只这些。赛后威廉鼓足了勇气朝头戴桂冠的男人伸出右手,对方却仅回报他短暂顿足后的缄默离去,以及瞳仁深处暧昧不明的意绪。



耳际响起不知来自谁的轻悄声音:“裘克从不握手。”



不过他们的纠葛并非就此终结,故事仍在延续。当夜,威廉被旅伴们拥搡进当地最富盛名的妓.院。起初一伙人盘算着庆祝威廉获奖,谁知他们皆年轻气盛,一见着外国的娇美女人,一听着时兴的歌声,立刻便不管不顾,溺入脂粉香了。



威廉趁此机会悄悄摆脱他们,回绝女人的邀请,独自穿行于满眼是艳.情肉体,嬉笑娇嗔飘荡的长廊。没能寻到较为安静的窗子透透气,意料之外地,他同裘克打了个照面。



提大半瓶烈酒,裘克正准备走入长廊尽头的房间,待威廉已然接近才似刚察觉般,慢悠悠回身来睨着日暮前的输家。



往房内瞧去,威廉见床上拥着几名男.妓。他们不屑拿被单一角遮盖一丝不挂的身躯,面上已是欢闹过后的神态。裘克兀自灌了口酒,视线仍不偏不倚。



但威廉的目光不由得变换,移向那因吞下酒液而轻微滚动的喉结,接着向下挪,碰上骑手浮泛蜜色的赤裸上半身,复又局促弹开。



“异邦人。”裘克咧开嘴角,似乎是形成一个笑了,他将烈酒递来,“欢迎,来到这个你绝不希望爱上的操.蛋国家。”



3.



恍如战马奔走而来,风让硝烟散去些许,猩红披风被卷得猎猎作响。晚暮的倦鸟急于归巢,乘风向远处山丘飘去。它们的身形先愈发清晰,而后愈发渺小,同样清晰起来的还有遍地箭矢与战友的尸体。



烈酒作伴的那夜,威廉徜徉于相识不足一天的男人所赐予的逸乐。这几乎毫无预兆,但对方是裘克,好似又成了命途的理所应当。



次日破晓时分,他与旅伴们再度启程,此趟便是归国。与裘克一别,重逢竟在战场。



譬如骑手入夜后的主动,是否足以说明白日里的冷漠疏离仅为维持“不握手”的高傲表象;譬如裘克究竟是由于威廉夜游时换下骑手装束,着一身本国的常服才明白他来自异国,还是早在初次四目相对的刹那便已认清;譬如裘克鄙夷故国的缘由——尽成谜题。



威廉乍然意识到,他始终对自望见第一眼就在他心中占有地位的裘克一无所知。时至今日,裘克用“剿灭”这一单词可诠释的行为加害他的战友,剑锋直指他的国家,他也只能这般对待裘克,纵使他即将流尽力气。



争取一份爱,抑或仅了解对方的内心,于威廉皆是禁忌,尚未勃发便要迎来日暮。他被夹在针锋相对的两国间喘息不得,挥散不去的唯有时过境迁之感。



他就快死了吗?也许是的,就快被同胞们称为“战死”了。睽违多年的笑再度出现,这次将领的嘴角挂着血污。



“何苦呢。”



裘克的嗓音仅沙哑些许,但失却了调笑的口吻。威廉猜,未知的枷锁从未停止束缚裘克的心,而今不过愈发收紧。



这句话的含义似乎成了崭新的谜题。难道是裘克将他的内心看穿,嘲讽他两次败给自己,以及长久以来的念念不忘?



或许裘克早已遗忘他,毕竟他只是众多输家中的一个,留一夜满足肉.欲后便离散的异邦人。“何苦”,不过仅为对敌国无名士兵的悲悯。



威廉默默无语,裘克也不再开口,残阳彻底消隐之前,他们默契地归于静寂了。裘克并未看他,目光熔铸幻影般的凄苦,投向远方的山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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